| 【他山之石】
日本红十字会与日本血液事业
于利民
日本的输血制度起源很早，但真正得到发展是由于日本的对外侵略战争的需求。二战后受到美国的支持，日本的血液事业出现了质的飞跃。在日本血液事业发展的道路上，日本红会一直是它的引导者和支持者，进入21世纪之后日本红会成为日本血液事业安全发展的中流砥柱。
一、日本血液制度的起源
日本输血制度始于1919年，一开始并没有得到社会的关注。1930年日本首相滨口在东京车站遇刺，伤势很重，流血过多，急需输血。这一消息引发了社会的极大关注，此后日本社会渐渐关注起输血，这时起日本的献血制度才开始慢慢萌芽。事实上，从中日甲午战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的对外侵略战争不断扩大，日本参战人数也不断增加。这时伤员需要的血液大多是从随行护士、医生、卫生员还有捕获的俘虏身上抽取，在医治伤员的过程中，日本军队积累了大量关于输血技术的知识，这对战后日本血液事业的发展奠定了技术基础。但战后由于日本国内各项事业的衰退，血液技术没能得到进一步发展，直到盟军占领日本，对日本进行改造时，日本的血液事业才开始重新步入正轨。
这时期日本红会一边肩负着拯救伤员的重任，一边初步引导人们无偿献血，向国内民众传播仁爱思想，从思想观念上将无偿献血制度慢慢引入日本，日本无偿献血的真正得以开始是由于日本红十字持之以恒的倡导和努力。
二、日本血液事业的发展
1948年日本东大分院妇产科发生了输血事故，产妇由于输入医院含有梅毒的血液导致死亡，这引起了社会对于血液安全的关注，也引发了盟军的关注，美国红十字会决定对日本红十字会加以援助，当时美国红会向日本红会提供了很多关于血液检查的技术、设备和制度，并且在美国红会的帮助下，日本厚生省和东大分院决定成立血液银行来保证血液的安全。1958年初美国红会向日本红会提供了两千多万日元的人道主义援助，这笔援助对当时日本红十字事业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挽救了战败后日本一直荒废的血液事业，日本的血液事业也正式开始。在美国红会的帮助下，日本红会在血液分类、保存、防止血凝等技术方面都得到了较快的进步。当然美军对日本的帮助也是有前提的，当时正值朝鲜战争爆发，大批美军被派驻战场，随着战争的推移大批的美军需要救助，日本此时承担了美军的救助站，为美军提供了大量本国保存的血液。时任日本红会副会长伊藤带头提倡日本民众给美军献血。当时的美军发动朝鲜战争打着“拯救民主国家”的旗号，深得战后日本的支持，尤其是日本的上层阶级，他们惧怕朝鲜战争扩大化殃及日本，迫切需要美军的帮助，来巩固战后日本的格局，所以在本国内大力支持美军。当时的美军救助需要血液，因此很多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纷纷带头献血，一时间在日本掀起了无偿献血的热潮。
这一阶段日本血液事业的发展得益于美国的扶持。美军由于战争转而支持日本医疗事业的发展。鉴于日本红会和日本的血液事业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日本政府乃决定颁布正式的法律文件来保障血液事业的发展。1950年6月召开的第三回合输血政策委员会的会议上明确了日本红会有灾害医疗救助的责任，要求红会对灾害救助有充分的准备，并且正式提出在日本全面设立血液银行的计划。1952年4月，日本红会开设了“血液银行东京事务所”，这标志着日本的血液银行事业的正式开始，随后日本陆续出现了商业性的血液银行，如横须贺血液银行，一些大型医院内部则成立了自己的血液银行，如东大银行和东京医大血液银行。
1955年日本红会已经在全国37家红十字医院设立了血液银行，但由于当时的日本真正主动献血的人很少，在红十字血液银行设立的前十年里，义务献血的人不足1000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商业性的血液银行日益增多，出现了如输血协会、输血同人会、输血共济会等私立血液银行。商业性的血液银行的膨胀反映了当时日本卖血行为的繁盛，当时很多日本平民有卖血的行为，尤其是当时的大学生卖血更为严重。频繁的卖血不仅导致血液质量的下降，也损害了很多人的身体健康，甚至出现了大学生过度卖血导致死亡的事件。另外商业银行出于利益的考虑，并没有对卖血者进行严格的身体检查，这使得很多血液含有病毒，导致肝病在日本迅速传播，肝病的传播甚至一度引发了外交事故。1964年美国大使访日时遭到反对分子的袭击身负重伤，在日本治疗时由于输血而感染了肝炎。这次事件引起了政府的高度关注，商业银行买卖血的行为遭到谴责，无偿献血制度再次被提出。政府要求所有的血液银行必须仿照日本红会实行无偿献血制度。1969年日本商业银行的买卖血交易被正式禁止。
虽然买卖血的行为被禁止，但日本国内血液供给不足的问题却依然存在，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出现了日本本国血液输出的情况。1966年2月日本媒体报道称南越出现了大量日本血浆和血液制品，这引起了日本社会的关注，在国会中也引起了议员的广泛讨论。随后美国加入越南战争，而日本红会在朝鲜战争时向美军提供血液援助的事件在国会中被重提，再次引起争论。3月5日，日本政府决定出台行政命令全面禁止血液输出，防止日本血液外流。实际上从朝鲜战争开始，日本的很多制药公司就通过等离子技术将日本的血液及血液制品向很多东南亚国家进行销售。1967年1月外媒报道越南战场上的美军大量使用日本血液，并且购买力度越来越大，这在日本国内被广泛报道，使得日本血液输出问题再次在全日本引起热议，很多民众都为此感到愤怒，自然也引起了日本红会的关注。1月20日日本红会联合医劳协、日本患者同盟等五家医疗体系共同向当时的厚生省提出抗议，要求政府相关部门为此事负责，时任厚生省细菌制剂课课长被迫辞职，政府再次出台命令要求禁止血液输出，但由于美日之间签订了安保条约，日本不得不屈服于美国的压力，另外血液制剂存在着巨大的利益，一时间难以取缔，加之日本国会迟迟未能正式颁布法律条文进行约束，因此这时政府禁止血液输出的行政命令成为一纸空文，日本政府只能默认向美军输出血液。
70、80年代日本红会一直致力于能够实现免费的血液检查，控制日本传染病的传播。经过红会的不断努力，买卖血液来分化制药的行为终于在日本被禁止了，日本红会成为唯一一个有权以血液制药为目的施行采血的机构。此外红会坚持要求给那些没有献血手册的人也能够接受免费输血的问题进行努力（此前日本能够接受免费输血的只是那些献过血有献血手册的人）。另外红会在预防艾滋病毒等方面也在不断努力，有效地控制了日本由于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人口。
虽然血液事业在不断的发展，但实际上日本无偿献血的人数一直没有明显的增长，日本企业通过买卖血液制取血液药剂的行为一直在不断的死灰复燃，这给血液事业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隐患，因为一旦血浆被利益化，那么血液的安全性就得不到保障，而日本血液安全检查却未能实现全面免费，所以血液的安全和自给自足的难题一直困扰着日本红会。国会议员也在国会不断提倡，要求能够以红会为机构对血液进行一体化全面管理，但一直迟迟未能实现。
三、日本红会对日本血液事业的推动
世纪之交，随着日本公民素质的不断提高，参与无偿献血的人逐渐增多，日本以收购血液制药的窘境有所缓和。随着日本红会的努力和支持，日本血液制剂的药品的安全性也越来越高，血液制品业越来越得到合理的利用。但是这时卖血和血液安全的问题还是一直困扰着日本。虽然国民献血率在不断的提高，但是日本还是未能完全实现血液上的自给自足，仍然需要依靠进口部分血液来满足本国的血液需求，因此在血液安全方面仍然问题多多，输血而感染疾病的风险依然存在。此外据红会统计，日本血液事业的发展不容乐观，无偿献血的人数没有在原来的基础上明显的增多。血液供给和安全的问题一直成为日本无法摆脱的阴霾。为了进一步推动血液事业的发展，日本红会不断地增加对血液安全、血液制剂、血液检测等领域的投资，一直致力于对日本血液中心进行一体化管理，但由于经费不足，日本红会人员的工作环境在持续恶化。为了改善这一状况，1999年2月日本红十字发表了“今后血液事业发展方向的第一次提案”：日本红会要尽可能地实现本国血液及血液制剂的自给自足，要坚持鼓励人们无偿善意的献血，要为了那些需要输血的患者以及日本国民而努力推动日本血液事业的发展。红会应对血液事业的发展起到有力的指导作用，肩负血液事业安全发展的重责。同时希望日本地方红会团体能够对地方血液事业的发展起到推动和监督作用。
日本红会还提出一系列增加血液安全性的措施，如公开献血者的信息，让献血过程变得公开化、透明化，防止以血液牟利行为的出现。应尽可能地帮那些患有血液疾病的患者，并且让国家帮助其承担一部分费用，减少患者的负担。为了进一步确保血液事业的安全发展，红会提出了“血液事业综合研究所”的目标，旨在真正公开透明、综合处理血液事业的发展。最后红会也承认距离能够真正实现这些目标还有一些距离，红会在未来血液事业的发展和教化民众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