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关乎人道
郝如一
发生在青岛的中石化东黄输油管道泄漏爆炸事故已经过去10多天了。12月2日得到最新消息：事故导致62人死亡，136人受伤。如此惨烈的伤亡、惨重的损失、惨痛的教训，令人震惊、扼腕、痛心。
国务院调查组已将其定性为一起十分严重的责任事故，留下反思多多。国家安监总局局长连发15个问题，个个都值得深刻反思。在笔者看来，这15个问题，从原油泄漏到引起爆炸，从不设警戒到没搞疏散，从管理到技术，从企业到政府，从两年前就发现严重隐患到最终酿成灾难，都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毋庸回避的关键问题，那就是：视人的生命健康为儿戏。
联想到近一二十年来我国安全生产纪录每况愈下，重特大伤亡事故不断发生的现状，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安全监管失灵，安全事故频发？从矿难死人到火灾丧命，从大巴撞车到火车出轨，从桥梁垮塌到楼宇坍塌，从气体中毒到爆炸死伤……事故造成灾难的新闻时不时刺伤人们脆弱的神经。笔者以为，忽视安全生产，导致事故频发的具体原因虽然不尽相同，但主观意识上却大同小异——说到底，是缺乏人道主义理念，不懂得珍爱生命。
“以人为本”，这四个字大家耳熟能详，它既是一句口号更是一种理念。党的十八大精神更是进一步明确指出：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以人为本、执政为民，任何时候都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据我看来，对“以人为本”无论怎么解读，其底线就是以人的生命健康为本，以奉行人道主义为本。如果人的生命和健康丢失了，什么样的“以人为本”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的“空对空”。所以，“以人为本”不仅仅是口号，恰恰在于“保护人的生命和健康”是红十字国际人道主义宗旨的基本要义。我们对“任何时候都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解读，就是把生命健康放在人民利益这个“第一位”的首位。否则，人民利益的其他东西也就失去意义了。无怪乎世界卫生组织要提出“健康是人类第一财富”的科学理念。
回过头来，我们再来反思青岛的输油管道爆炸事故，以及先前我国发生的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对事发企业和地方政府而言，纵使你以主观客观原因去解脱，用这条那条理由去分析，你没有把员工和百姓的生命健康放到最最重要的位子去重视去对待，或者说思想上没有认真顾及人民生命安危，那是一定推卸不了的。以青岛事故为例，据报道，中石化在两年前就发现这条埋设了27年的管道锈蚀斑斑，明知后患严重，却是按兵不动，结果大难降临，祸患无穷。如果中石化领导层真的具有“以人为本”的高度自觉，具有珍爱生命、敬畏生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切切实实把员工和管道周边百姓的生命安危和健康放在第一位，那就应该及早采取果断措施，报废有隐患的管道，开辟远离人口稠密地区的新管道，哪怕造成暂时的经济损失也在所不辞。遗憾的是，中石化在经济效益和生命健康之间以侥幸心态选择了前者，抛弃了后者。再往前说，当发现输油管道与市政管网存在重叠交叉之初，就该和地方政府协商制定一个对生命安全有保障的管道发展规划，以避免发生灾难性事故。但这怕是更要化好多钱，于是，在金钱与生命的博弈中，生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不被敬畏。这是一个中国最赚钱的央企的所作所为吗？正因为他们不懂“保护人的生命和健康”是人道主义宗旨，不懂“以人为本”的根本意义是践行人道主义，不懂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型央企是不应该只顾赚钱而不顾生命的。这“三个不懂”的可怕后果，就是迟早发生的惨烈灾难，就是后悔不及的惨痛教训。
在这方面，发达国家的理念和举措或许对我们有所启迪。早在10多年前，美国就专门颁布有关改进管道安全的法律和配套的管道健康标准，除对油气管道检测提出强制性要求外（比如所有管道必须每7年检测一次，以准确掌握管道的腐蚀、微小裂纹等情况），还建立管道安全促进组织，在全美开展管道安全教育，确保防患于未然。20年前，笔者在工作中还遇到这样的真事一桩：某外企施工中，一台机器突然侧翻，一中方员工奋不顾身上前扶护，不慎受伤。治疗之余，他不仅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表扬，反而是挨了一顿批评——不懂得珍爱自己的生命。外方老板的观点是：机器坏了可修理可重买，人的生命断送了，非钱所能购得。后来听说，这家外企常以此事此理教育员工重视安全，珍惜生命。
笔者长期从事红十字会工作，深感外企对人道主义的认识和行动都比较到位。就说员工岗前培训吧，他们规定必须学会自救互救技能，凡取得红十字会颁发的急救合格证者，方可上岗作业。为此，红会每年都要为外企训练一批又一批员工。相比之下，咱的国有或民营企业却逊色得多。你上门为他搞急救培训还不以为然，真有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味道。当然，例外也是有的。忽一日某国企要红会为其员工培训急救技能，说是有一笔外贸生意，外方除要求中方货好，还要求中国员工会急救，否则宁愿放弃合作，决不赚可能“带血”的钱。这家国企大呼不可思议：生意与急救何干？只要我的货物符合老外标准，我的员工会不会急救与老外何干？可“老外”不这么看。他们眼里生命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是他国与己合作的企业的员工生命健康。在老外眼里，安全生产绝非说说而已。
青岛事故发生后2天，习近平总书记专程前往青岛看望事故伤员时强调说，各地区各部门、各类企业都要坚持安全生产高标准、严要求。要抓紧建立健全安全生产责任体系，党政一把手必须亲力亲为、亲自动手抓。他还要求中央企业在安全生产上带好头做表率。窃以为，在认真贯彻习近平总书记上述指示的过程中，要是我们的各级政府官员、企业的投资人和管理者都能补上人道主义教育这一课（建议将人道主义课程列入党政干部教育和全民普及知识范畴，政府责成安监部门与各级红会合作，指定由红会承担培训任务。国家红会先在央企开展培训，让他们“带好头做表率”），真正懂得崇尚人道主义，从尊重、珍爱、敬畏、保护人的生命出发，真正把百姓和员工的“命”放在自己的“心”上，何愁安全措施不落实，安全生产搞不好？否则，要是依然事故频频，伤亡连连，无异于草菅人命，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何以得到贯彻落实？我就不相信，人道理念淡漠、人道主义缺失的领导能真正“以人为本、执政为民”，能视安全责任重于泰山。对那些视百姓生命为草芥者，就该让其丢官、坐牢，甚至偿命。如此以儆效尤，方得警钟长鸣。
当然，我们每个公民也要懂得爱护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冒险去做可能危害生命健康的事，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自救互救。切记：世界上只有生命健康是最宝贵的。
雅安地震与红十字会的人道救援
丁泽丽
四川雅安7·0级强震，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各级红十字会秉承人道主义迅速开展救援行动。本文就此问题进行考察。
一、灾情概况
2013年4月20日上午8时02分，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发生7·0级强烈地震，断层破裂达35至40公里，震源深度集中分布于15公里至25公里之间，震源破裂持续时间为30秒左右，断层面最大滑动量达到1·6米。强震之后余震不断，截至24日8时，余震达4001次，其中5·0至5·9级地震4次[①]。
灾情如此之重，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不难想见。20日18时10分，死亡人数达124人，其中雅安市死亡113人，受伤3300人[②]。随着时间推移，死亡、失踪、受伤人数不断攀升，截至24日18点，全省累计200多万人受灾，196人遇难，21人失踪，13484人受伤。其中，雅安8县有110万人受灾、176人遇难、19人失踪、12030人受伤(重伤995人)。灾区房屋损毁严重，农村住房倒塌18·63万间、严重受损43万间；城镇住房倒塌6700多间、严重受损8万多间，其中芦山县龙门乡房屋坍塌率高达99%以上。公路、桥梁、电力、通信、水电站、水库等基础设施无不遭受破坏。[③]据估计，此次地震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500亿元左右，灾后重建资金需求约为1000亿至1500亿元。若参照参照汶川地震损失的5%计算，估计直接经济损失可达422·6亿元[④]。尽管此次地震危害不及汶川地震之重，但它造成的各方面损失也是惨重的。
二、中国红十字总会统筹救援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习近平主席作出重要指示，把“抢救生命作为首要任务，千方百计救援受灾群众，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加强地震监测，切实防范次生灾害，妥善做好受灾群众安置工作，维护灾区社会稳定。”[⑤]作为国家减灾委员会成员之一，从事人道主义事业的救助团体——中国红十字会义不容辞全力投入此次抗震救灾。
首先，紧急行动，有序推进。20日8时20分，总会接到地震消息后即刻召开执委会，成立雅安地震应急指挥部，中国红十字会常务副会长赵白鸽任总指挥，副会长郭长江、王海京，秘书长王汝鹏任副总指挥，启动应急预案，统筹领导全国各级红十字会开展救灾工作。华建敏会长在听取执委会报告之后，要求科学有效地开展救灾工作，确保灾民“有水喝、有饭吃、有房子住、病了有医生看”[⑥]。当天下午，赵白鸽率队赶赴灾区指导救灾。与此同时，总会启动一级应急响应。当晚，总会赈济部部长王平率救灾工作组到达芦山，与四川省红十字会、雅安市红十字会救灾工作组会合，成立由总会、省、市、县四级红十字会组成的中国红十字会芦山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统筹、协调红十字会系统的抗震救灾。“72小时黄金救援”阶段即将结束，副会长王海京发布过渡安置阶段的具体工作：“一是组织采购灾区群众急需的生活物资，配合政府做好群众安置的生活保障；二是做好大众卫生工作，在灾区群众生活安置点搭建厕所，并做好管理和维护工作；三是做好心理援助工作”[⑦]。为推进救灾工作全面有序开展，4月28日，由总会倡导，总会、北京师范大学、成都公益组织共同成立“4·20中国社会组织灾害应对平台”，集结慈善组织力量，发挥“1+1＞2”的社会效应，推进灾后重建工作的有序展开。
其次，募集款物，调配物资。地震发生后，中国红十字会立即发出募捐呼吁，号召社会各界积极行动起来，发扬中华民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传统美德，踊跃捐款捐物[⑧]，并公布救灾专用账号、热线。各界人士伸出援手，奉献爱心，如李春平先生个人捐款600万元；泰康人寿总裁刘经纶代表公司捐款500万元；珠海远光软件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利浩个人捐款100万元等等。截至到5月9日，中国红十字会官网首页显示，总会接受捐赠款物达15849·77万元，其中捐款12994·02万元，捐物2855·75万元[⑨]。与此同时，总会不断向灾区调拨救灾物资。截至4月22日17时，总会、地方红会及港澳台红十字组织已向灾区提供救灾款物2933·7439万元，其中救灾物资价值2208·7439万元，救灾款725万元。随着救灾工作向安置阶段过渡，根据灾区需求，总会紧急招标采购价值2000万元的救灾物资。28日上午总会举行紧急采购项目开标会，19家供应商参与招标采购[⑩]。5月8日救灾物资正式发放，截至17日，已向芦山县调拨大米93441袋，粮油41475桶。
应该强调的是，在此过程中，中国红十字基金会（以下简称“红基金”）发挥了独特的作用。地震发生后，红基会立即推出“天使之旅——雅安行动”，开通雅安地震专项捐款账户。截至5月3日16时，红基会共收救灾款物2317·71万元，其中捐款1516·01万元，物资801·7万元[11]。同时派出救灾工作组前往灾区评估灾情、发放救灾物资，形成以“一站两中心”救灾模式（“天使驿站”、物流中心、信息中心）为核心，芦山（救灾行动执行的救灾信息搜集）——成都（救灾物资接收采购和救灾信息整合）——北京（救灾款物募集和救灾信息发布）三级联动的救灾行动动员和实施框架。为保证安置过渡阶段灾民生活需求，红基金采购家庭箱发送灾区，截至5月6日，已发放价值322万元家庭箱，惠及8000个家庭，2·5万人。进入恢复重建阶段后，红基金积极签署援建意向书，援建龙门乡卫生院住院楼，资助芦山县龙门乡隆兴红十字博爱中心小学和思延乡博爱初级中学的维修工程费用。[12]红基会的行动，为总会救灾增色不少。
又次，派遣救援队，深入第一线。20日下午5时，中国红十字999紧急救援队先头部队奉令奔赴灾区，随后第二梯队救援车队相继到达，开展医疗救护、后勤保障等工作[13]。这支救援队是总会于2009年5月10日成立的第三支专业紧急救援队。999急救中心院长、前线指挥部副总指挥李立兵表示，999将以“百姓命比天大，宁抢一分是一分，宁抢一秒是一秒”的院训为指导，为灾区人民提供优质服务。999紧急救援队员不辱使命，在灾区设置医疗点，为村民查体、换药、看病、提供饮食等。灾区56岁的罗大叔，双目失明，吃不洁食物，腹痛难忍，在999救援队的治疗下恢复了健康，罗大叔常说：“999紧急救援队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改善灾区卫生境况，999队员为灾区搭建厕所、定期卫生消毒、讲授卫生知识。尽管大震已过，鉴于余震不断，999救援队举办自救互救知识培训，教授村民自救互救知识和技能[14]。直至5月2日，救援队顺利完成救援任务，启程返京。自4月20日至5月2日，13天里999救援队在27个自然村巡诊万余人，救治灾民3000多人，转运重症患者30多人，发放药品、物资价值600多万元，运送物资里程4600多公里，为受灾群众提供就餐12200多人。大同乡村民为表感激，亲手制作千纸鹤送别队员。[15]
最后，加强国际合作，合力应对灾难。地震发生后，总会一方面同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国际联合会、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联系，通报灾情及救援情况。国际联合会立即派出救灾专家一名前往成都开展灾情评估等工作。美国、西班牙、加拿大、芬兰等国家红十字会纷纷致电总会询问灾情，表示随时准备为灾区提供所需帮助。其中，新加坡红十字会向灾区捐款15万新元（约合75万元人民币）[16]，日本红十字会捐款1·3亿日元（折合人民币840万元）[17]。另一方面联合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开展重建家庭联系工作。总会于4月24日紧急启动重建家人联系工作，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联合开设寻人网站，并制定《重建家庭联系信息搜集工作手册》。 需要寻人者可登陆中国红十字会官方网站，在“四川雅安地震寻人——重建家庭联系”栏目寻找失踪者页面进行查询，根据信息颜色断定亲人处境。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寻人网站也开通雅安地震专页[18]，为灾民了解亲人状况提供便利。
三、各地分会协同救援
在总会的统筹指挥下，各省、市红十字会积极行动，以各种形式参与到抗震救灾工作中。
（一）动员社会资源，奉献大爱之心
各级红会响应总会募捐呼吁，启动救灾应急响应预案，因地制宜，广泛进行社会动员，筹集款物，积极开展救灾工作[19]。这里以江苏省红十字会为例，以见一般。
20日上午，江苏省红十字会向全省人民发出“江苏省红十字会救助四川芦山地震灾区呼吁书”，并公布捐款账号和热线。22日上午，省红会机关党委组织机关各部室、直属单位和江苏弘惠医药股份有限公司全体党员、职工举行“情系雅安，奉献爱心”捐款活动，现场募集捐款达2·21万元。各市红会积极响应，其中苏州市红十字会地震当日接受社会捐款逾千万，截至5月5日，共接受地震捐赠款物达2768余万[20]。据统计，自4月20日至5月20日，江苏省红十字会系统共接收地震捐款4570·9万元，捐物价值2692·736万元[21]。
与此同时，一批批救灾物资发往灾区，以满足灾民日常需求。地震当天，江苏省红十字会即向灾区发去第一批价值154万元的紧急救灾物资。23日下午，全省红十字会系统集中向灾区发运第二批总价值620多万元的救灾物资，分别由南京、苏州、常州发运。28日发送第三批救灾物资，包括帐篷、药品、服装、医疗耗材、饮水设备、香囊等，总价值1169·63万元，其中昆山宝成国际集团捐赠价值达1000·27万元服装，连同前两批和各地直接发往灾区的物资，全省红十字会系统已经累计发送价值达2135·19多万元的救灾物资[22]。
港澳台红十字会也向灾区伸出援助之手。台湾红十字会于4月21日捐款500万元救助灾区，23日组织地震灾情评估小组抵达芦山，了解灾情及救援情况，为灾区送来消毒剂等紧急物资[23]。澳门红十字会援助1000个家庭包[24]。截至5月3日，香港红十字会已收救灾捐款1200万港元，其中200万港元作为紧急救灾工作[25]。
在各级红会的努力下，截至6月21日，中国红十字会官网显示，中国红十字会系统共接受捐赠款物共计111711.70万元，其中地方各级红会接受捐赠款物即达88315.43万元，有力保障了救灾工作的顺利开展。
（二）救援队奔赴灾区，开展专业救援
地震后，一些省市红十字救援队即刻集结待命，在总会统筹调配下，紧急救援队、医疗卫生救援队、供水救援队、心理救援队先后奔赴灾区，开展专业救援。
紧急救援队的主要工作是疏导交通、引导直升飞机着陆、物资装备卸货、搜救灾民、抬送伤员及维护灾民安置点秩序。因此，地震后第一时间奔赴灾区开展抢险救灾工作非紧急救援队莫属。20日上午9时，四川省红十字会应急救援队、四川省红十字应急通讯保障志愿者大队、泸州红十字山地救援队等10支四川省内红十字救援队紧急赶赴灾区[26]。之后山东、青岛、新疆、辽宁红十字蓝天救援队、湖南省红十字志愿者紧急救援队、三亚红十字灾害应急救援队、重庆红十字应急救援队、广西红十字赈济救援队等先后抵达灾区。各救援队全力以赴，积极开展救援工作，其中红十字蓝天救援队规模较大，救援尤为得力。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抗震救灾中，三亚红十字灾害应急救援队为首次岛外救援，短短5天中，9名队员克服灾区生活不便，共救助灾民60余人[27]。
卫生医疗救援队，顾名思义主要负责灾区医疗卫生工作，为灾民送医送药，预防疫病。此次灾区医疗卫生工作主要由重庆市红十字会应急医疗救援队和云南省红十字会大众卫生救援队负责。重庆市红十字医疗救援队15人于地震当日18点奔赴灾区，带来二辆救护车，一辆物资运送车，满载4箱应急装备、50公斤消杀药品、各类急救药品和器材[28]。救援队到达灾区后，一方面协助医院开展急救，一方面消杀救治点、居民生活点、监测饮水卫生及传染病。截至23日上午13时，重庆市红十字会医疗人员参与救治约200人[29]。震后灾区一片瓦砾，卫生厕所极为缺乏，22日云南省红十字会大众卫生救援队抵达灾区，为灾区搭建安全、应急的简易厕所。截至26日已经累计搭建卫生厕所28个，并于受灾群众集中安置点开展卫生宣传，向受灾群众普及卫生防疫知识[30]。医疗卫生救援队的工作不仅方便了救灾人员、受灾群众，也改善了灾区环境，为各组织、各部门救灾工作的顺利开展创造了良好环境。
水为生命之源。为确保灾区有安全卫生的饮用水，总会调派湖南、湖北两支红十字供水救援队赶赴灾区。4月24日，中国红十字会湖北供水救援队奉命出发，26日下午5时抵达芦山县龙门乡五星村勘察地形、寻找水源。在全队人员共同努力下，28日下午出水，且检测合格，可满足6000人需要。鉴于灾区供水紧缺，25日总会又调派中国红十字会湖南供水救援队前往灾区，28日救援队即为4000余名灾民供应上安全清洁饮用水28吨。为了保证水质安全，救援队实行24小时轮流值班，每20分钟检测一次水质，每两小时巡视一次送水点。“只要灾区有需要，我们将一直留守”，救援队队长吕军说[31]。两支供水救援队日夜工作，为灾区提供安全用水，工作成绩卓著，芦山县委县政府先后赠送锦旗以表感激之情。
各支救援队有条不紊相继奔赴灾区，提供专业服务。至4月22日17时，共25支救援队，400名队员，113台救援车辆奋战在灾区[32]。至4月28日18：00，各救援队累计救治伤病群众1694人，转运伤病群众60人，搜救排查4474户，设立医疗救护点9个，搭建厕所28个[33]。
紧急、医疗卫生、供水救援队为灾区提供了物质或外在的需求，满足了灾民的生存需要，但地震中灾民家园丧失、亲人离去，情绪极为不稳定，特别是对于正在成长的孩子，更是晴天霹雳。为此，总会先后调派江西、浙江红十字心理救援队奔赴灾区第一线开展心理干预。 5月2日，江西省红十字心理救援队到达灾区。经过精心准备，5月6日，救援队于双石镇初三年级学生中开展“团结、信任、相亲相爱”为主题的团体辅导活动，私下进行个案疏导。在灾区期间，江西队共设立“帐篷心理咨询室”2个，在3所学校开展团体辅导近百场，受益学生达千余名；提供个案心理干预10余例；培训老师 100多名；走访附近灾民安置点10余次[34]。浙江省红十字会心理救援队亦不辱使命，进行心理健康筛查1255人次，个别心理辅导108人次，团体心理辅导 465人次，学生家庭心理辅导64人次，社区团体心理辅导2场共58人次；举办心理沙龙3场，参加老师38人次；针对毕业班学生考前心理辅导专题讲座2场共76人次[35]。心理救援队的帮助，有助于灾区群众摆脱地震阴影，重新鼓起生活的风帆。
四、红会救灾工作之进步
在这次抗震救灾行动中，作为人道主义组织的中国红十字会，全力投入紧急救援工作，为抗震救灾前期工作立下汗马功劳，充分诠释了党和政府人道领域的助手角色。灾后重建是一项长期工作，中国红十字会及时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灾后重建上来[36]。纵观此次救灾行动，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其一，应急协调能力提高。地震发生后，总会立即通电四川省红十字会了解灾情，召开紧急会议，成立雅安地震应急指挥部，发出募捐呼吁书，为灾区筹备救灾款物，火速向灾区调配救灾物资。四川省红十字会第一时间开展紧急救援，派出数十支红十字会救援队赶赴灾区开展搜救工作。在总会的号召下，其他省市红十字会纷纷发出募捐呼吁，红十字紧急救援队、医疗救援队、大众卫生救援队、心理救援队迅速集结待命，由总会统一调配，既保证了现场救援秩序，又实现了救援效益最大化，应急协调能力明显提高。尽管“郭美美事件”的阴影挥之不去，但红十字会并未因此止步，而是负重前行，用行动践行“人道、博爱、奉献”的红十字精神，找回公众信任。[37]
其二，完善监督机制，做到公开透明。各级红十字会严格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红十字会法》之规定开展募捐，于官方网站公布捐款来源与使用，并邀请社会监督委员会全程监督资金募集和使用情况，同时接受政府审计部门、红会内部纪检部门和社会组织、新闻媒体等第三方机构的监督。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王海京表示：“我们一方面要做到接收捐款的公开，更要做到使用的公开，我们会把接收所有捐款的详细使用明细及时发布给大家。”[38]招标采购2000万元救灾物资就是一个例子，4月26日至27日，总会发布招标公告，根据灾区要求紧急采购价值2000万元救灾物资（价值1300万元粮食、700万元食用油）。从发布招标公告到正式招标、评标，到物资发放，红十字会都接受人民网与中国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会联合征集的3名志愿者全程跟踪监督，提供各中标企业救灾物品所有生产发货周期内的抽检批条及本次招标书及生产合同。5月8日正式监督物资发放，认为整个物资发放过程公开、透明、合理[39]。征集志愿者全程监督物资发放是前所未有的新举措，国际红会代表范马丁给予肯定：“这种来自民间的监督是一种创新的、有建设性的方式……而且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范例推广到其他国家红会。”[40]这说明中国红十字会监督机制不断完善，透明度有所提高。
其三，应急救灾机制进一步完善。4月28日，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牵头，联手北京师范大学、成都公益组织4·20联合救援行动，发起成立“4·20中国社会组织灾害应对平台”， 旨在推动社会组织参与芦山地震救援和重建的信息共享，发挥同类型社会组织的特长和经验，提高社会捐赠资源的使用效率，探索社会组织互帮互助联合应对灾害新机制，推动中国各领域各层次社会组织的发展成长。三方各司其职，中国红十字会致力与政府沟通协调、与国际社会合作、组织协调社会力量和资源；北京师范大学为平台提供技术支持和智力支撑；已加入成都公益组织420联合救援行动的60余家当地公益组织重在执行以社区为本的救灾、救助工作。该平台是社会组织按照平等、高效、协同原则合作应对灾害的平台，也是完善以社区为主导的基层社会治理模式的有效尝试[41]。这一平台，一经搭建，即受到好评，5月22日，中国初级保健基金会与中国社会工作协会社会心理健康指导中心等组织表示加入，共同致力灾后重建[42]。不难发现，这一平台的建立一方面最大程度利用社会资源，实现救灾效益最大化，完善了中国红十字会救灾机制；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中国慈善机构联合抗震救灾的意愿，有利于推动中国慈善事业发展新方向即联合社会组织，取长补短，互相支持，共同发展。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①] 《“感谢北京的救命医生”》，《北京晚报》2013年4月25日。
[②] 《雅安地震死亡人数已达124人》，《新京报》2013年4月20日。
[③] 新京报网：《芦山地震已致196人遇难21人失踪 13484人受伤》2013年4月25日，http://www.bjnews.com.cn/news/2013/04/25/260617.html。
[④] 《芦山地震直接经济损失预计达500亿元左右》，《信息时报》2013年4月24日。
[⑤] 《人民日报》2013年4月21日。
[⑥] 《哪里有灾情 哪里就有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雅安抗震救灾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3日。
[⑦] 中国红十字会网：《王海京谈“红十字会与芦山地震抗震救灾”实时播报》（二）——转自人民网2013年4月24日，http://www.redcross.org.cn/hhzh/zh/newscenter/jdxw/201304/t20130424_24639.html。
[⑧] 《总会发出救助雅安地震呼吁》，《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3日。
[⑨] 截至6月21日，中国红十字会官网显示，中国红十字会系统共接受捐赠款物共计111711.70万元，其中捐款84651.54万元，捐物27060.16万元。
[⑩] 《总会救助震灾物资紧急采购开标》，《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30日。
[11] 《红基会在灾区发放6600个家庭箱》，《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7日。
[12] 《对每一份爱心负责——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天使之旅——雅安行动”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17日。
[13] 《中国红十字会救灾情况通报》，《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2日。
[14] 《我与红十字人一起救灾的日子》，《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9日。
[15] 《送别》，《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7日。
[16] 中国红十字会网：《中国红十字会召开芦山地震救灾工作新闻发布会》2013年4月24日，http://www.redcross.org.cn/hhzh/zh/newscenter/jdxw/201304/t20130424_24643.html。
[17] 中国红十字会网：《日本红十字会向雅安灾区捐款1.3亿日元》2013年6月20日，
[18] 《总会紧急启动“查人转信”工作》，《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30日。
[19] 《红十字在行动——全国各地红十字会积极开展救灾工作》，《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3日。
[20] 《关注生命传递爱——苏州市红十字会纪念第66个世界红十字日》，《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7日。
[21] 《江苏红会社监委审计芦山地震捐款》，《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6月14日。
[22] 江苏红十字会网：《规范运作：用最低成本传递好江苏爱心》2013年4月28日，http://www.jsredcross.org.cn/art/2013/4/28/art_62_6547.html。
[23] 中国红十字会网：《来自海峡那边的“爱”》2013年4月25日，
[24] 《中国红十字会救灾情况通报》，《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2日。
[25] 《香港红会:芦山地震收1200万善款》，《新京报》2013年5月5日。
[26] 《哪里有灾情 哪里就有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雅安抗震救灾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3日。
[27] 《海南9名救援队员返琼》，《南国都市报》2013年4月27日。
[28] 中国红十字会网：《重庆市红十字会首支医疗救援队于当日奔赴灾区》2013年4月21日，
[29] 重庆红十字会网：《重庆市红十字会应急医疗救援队抗震救灾工作情况》2013年4月26日，http://opera.cqnews.net/content.asp?id=3156&sid=29&xid=77。
[30] 中国红十字会网：《红十字救援队芦山灾区工作情况一览（4月27日）》2013年4月28日，http://www.redcross.org.cn/hhzh/zh/newscenter/wszdt/201304/t20130428_24740.html。
[31] 《“放心水”红十字造——中国红十字会供水救援队支援地震灾区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7日。
[32] 《急灾区之所急 帮灾民之所需——中国红十字会常务副会长赵白鸽赴四川芦山地震灾区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23日。
[33] 中国红十字会网：《红十字救援队芦山灾区工作情况一览（4月28日）》2013年4月29日，http://www.redcross.org.cn/hhzh/zh/newscenter/wszdt/201304/t20130429_24745.html。
[34] 《奔赴雅安“解心结” ——江西省红十字心理救援队赴芦山地震灾区开展心理救援侧记》2013年5月24日，http://www.redcrossol.com/sys/html/lm_8/2013-05-24/134542.htm。
[35] 《守望心灵 温暖灾区——浙江省红十字会心理应急救援队芦山灾区工作纪实》，《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21日。
[36] 《总会工作组对接雅安灾后重建》，《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28日。
[37] 《用行动找回对红十字的信任》，《人民日报》2013年5月2日。
[38] 《王海京谈“红十字会与芦山地震抗震救灾”》2013年4月24日，
[39] 《2000元紧急采购物资开始分发》，《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10日。
[40] 人民网：《专访国际红会代表：希望大家能够认可中国红会努力背后的决心》2013年5月8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508/c1008-21399031.html。
[41] 《“4·20中国社会组织灾害应对平台”成立》，《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30日。
[42] 《芦山地震灾后重建项目“对接” 中国红十字会参与并与部分社会组织沟通》，《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5月24日。
芦山地震期间中国红十字会的危机应对
丁泽丽
芦山地震后，各种负面新闻扑面而来，红会公信力降至冰点，陷入“塔西佗陷阱”。红会于危机应对中踏上改革之路。本文就此焦点事件作一探究。
一、舆论风波
自2011年“郭美美事件”以来，中国红十字会负面新闻不断，“万元餐事件”、“募捐箱发霉事件”等等，接二连三将红会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2013年4月20日，四川雅安芦山发生7·0级强震，红会秉承人道主义宗旨迅速展开抗震救援行动，自募捐至救援，红会屡遭质疑，陷于重重危机之中。
地震发生当日，中国红十字会总会于官方微博发布第一条赈灾信息中的“考察灾情”表述被网友质疑“太官腔”，随后，“台湾红会先捐500万再进震区”、“中国红十字会未入国际红十字会”、“虚开发票”、“壹基金募得捐款须交红会”、“金佛珠项链事件”、“浪琴表事件”、“8000多万善款风波”、“民众屡爆‘被捐款’”、“社监委实为红会‘公关部’”等等质疑声浪迭起，矛头直指红会。与此同时，譬如“郭长江炫富”、“红十字会路虎车队”、“名人大腕只捐1分钱”、“捐款箱纸币为何发霉”、“花冈基金事件”等“旧事重提”。各大网络媒体纷纷报道，一时间红会成为舆论焦点，深陷舆论漩涡。根据中青舆情监测室统计，“红十字会动态”成为震后60小时内排名第五的热度词[①]。人民网舆情监测平台显示，自5月27日至6月27日，关于中国红十字会的相关新闻达17382条，如下图[②]：
从新闻关注度走势来看，跌宕起伏，平均每天的报道量为580条，关注度之高，不难想见。
二、危机应对
面对质疑，中国红十字会一面全力开展抗震救灾人道主义救援，一面一一给予及时回应，既为确保救灾工作顺利开展，也为维护红十字会名誉，不可否认，其中一些回应有不尽如人意之处。纵观此次危机回应，大致可分为以下两种：
一、无中生有，坚决否认。如“500万买路钱”、“中国红十字会未入国际红十字会”、 “壹基金募得捐款须交红会”、“浪琴表事件”、“虚开发票”、“金佛珠项链事件”等。
针对IBTimes中文网《台湾红十字会：大陆要求先援助五百万人民币》的报道，4月21日，中国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会（以下简称“社监委”）发布此事调查结果，“不捐500万就不能进灾区”说法纯属捏造，境外救援不取决于红会，由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决定，外交部掌握政策和协调。台湾红十字会挺身而出，声明大陆红会从未提出“‘不捐500万就不能进入灾区’，该消息为错误报道，绝无此事，期盼外界能够在灾难发生的当下，莫将人道赈济工作做出错误解读，引发莫须有的误解”[③]。谣言很快得以澄清，IBTimes中文网随即将消息删除[④]。与此同时，社监委发表声明，指出中国红十字会确为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国际联合会成员，1904年上海万国红十字会创立，1912年定名为中国红十字会，1912年1月15日正式成为国际红十字运动成员之一，1952年7月被确认为中国惟一合法的全国性红十字会。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国际联合会官方微博亦发表声明，称中国红十字会不仅是国际红十字运动的一员，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员[⑤]。国际红会代表接受人民网采访时，肯定中国红十字会的合法身份的同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红十字会不是国际红十字运动成员’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⑥]。事实如此，有理有据，红会很快沉冤得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4月21日两张图片引发又一轮的质疑，即“壹基金仍是红会架构”及“浪琴表事件”。事实上，壹基金于2007年挂靠红会下成立，到2010年底于深圳民政局注册独立。因壹基金英文页面介绍未能及时更新，引起误会，壹基金表示新的英文页面将立即进行调整。关于账户问题，壹基金指出，“2011年1月，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正式成立后，壹基金Paypal账户直接提入深圳壹基金账户，账户提出唯一定向为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会。”创始人李连杰亦声明，壹基金是具有公募权的独立法人组织，善款不会转给任何组织、个人，只会直接用于灾区救助。红会方面给予回应，现在壹基金已经完全独立于红十字会，二者没有任何关系，壹基金下拨善款不用经过红十字会[⑦]。关于“红会工作人员佩戴浪琴表”一事实属网友乌龙，此中“红会工作人员”实则《新京报》记者，所谓的“浪琴表”价值为400元人民币[⑧]。
4月22日“中江县红十字会开具虚假发票”、“红会工作人员戴金佛珠项链”掀起质疑新潮。社监委调查指出，前者实属旧谣重炒，谣言缘起1991年，而中江县红十字会成立于1992年，“虚开发票”纯属谣言[⑨]。至于“红会工作人员戴金佛珠项链”一事，佩戴者彭措邓珠表示无奈，“我为红十字会工作有错吗？”“我觉得我有钱和做志愿者并不冲突，因为我做志愿者发自内心。”[⑩]常务副会长赵白鸽于新闻发布会上亦表示，所谓“金链哥”并非红会工作人员，而是参与救灾的志愿者[11]。
面对诸如此类无中生有的谣言，红会用事实坚决否认，将真相公布于众。也许红会公布的真相未得大众认可，但及时有力的回应显然是必要的。
二、确属实情，诚恳道歉。“8472万善款挪用”就是一例。
2013年4月25日，艺术家方力钧于微博中称：“2008汶川地震，一百多名艺术家义拍8000多万元，定向捐给青城山市，所有工作公开进行。至今日，青城山没收到，善款不知所终。我本人未得到善款使用的任何说明。”之后，多位参与义拍的艺术家转发“同问”[12]。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界哗然。南都记者查阅红会博爱家园项目介绍、报告、讲话、报道，未得2008年义拍善款信息。各发起方共同表示：“希望中国红十字总会能够尽早给予艺术家们一个回应”[13]。
红会确认收到8472万元善款，因捐方所提援建项目最终未能纳入四川灾后重建规划，所以立项选点工作未能落实。根据汶川灾后重建实情，总会执委会将捐款用于川、陕、甘等受灾省区援建博爱家园。该项目2011年启动，以“防灾减灾、健康促进、生计发展、人道传播”为主要内容，包括修建逃生路、防洪坝、避难场所、安全饮水工程、文化广场等，每个项目平均资助35万元，目前累计立项242个，使用资金8470万元[14]。4月29日中红会于官网公布“关于百名艺术家捐款使用情况的说明”，澄清善款使用的同时，亦表示，善款用于博爱家园建设，虽然与捐款人意愿大体一致，但在捐款使用及灾后重建上未能与捐款人及时沟通，对捐款人服务不够，“为此，我们向相关捐赠者致歉，并将在今后的工作中积极加以改进。”公布善款使用说明、公开道歉，并未能平息众怒。网友众议，善款未征得捐款人同意，改变具体用途，违反《中国红十字会募捐和接受捐赠工作管理办法》。事实上，善款另用虽与法不符，但并不违法。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专家宋宗和指出，善款最终仍是用于汶川地震的相关救援项目，只是这种行为不合情理，没有顾及到捐赠人的感受，合法不合情。[15]总而言之，红会难辞其咎，致歉改正理所应当。
三、重查“郭美美”未果，社监委陷信任危机
危机四起，红会陷入“塔西佗陷阱”，百口莫辩。之所以面临如此困境，社监委委员王永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危机是“郭美美事件”后遗症的表现。为实现“刮骨疗伤”之效，4月24日，王永提议重查“郭美美事件”[16]，明确说明重查“郭美美”事件原因：一则人们对红会善款使用的质疑，芦山地震后，红会官方微博十几万个“滚”实为有力证明。二则红会对“郭美美事件”的调查结果疑点重重，没有对公众质疑给予正面回应[17]。王永表示将于5月中下旬正式启动，准备征集志愿者扩充监督力量，并邀请社会公众、网友代表直接参与调查。
重查“郭美美事件”随即成为舆论焦点，各种报道扑面而来[18]。5月27日至6月27日，一个月中有关红会与郭美美报道达11252条，占红会总报道数的64·7%。微博平台对此热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截止6月27日，有关红十字会的相关信息达6500万条[19]。大都指出，红会重塑公信力根本之道并非“切割”与“郭美美”关系，这只不过是“历史遗留的一笔呆账”。公众更关心“社会监督能否成为固态的机制？善款善物集散公开透明是否能够常态化？红会与公众的对话和沟通能否平等化？”[20]事实上，对于此事社监委并未达成共识。红会则坚持原有声明，即红会没有商业总经理这个职务，郭美美在红会及商红会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其炫耀的资产财富和红会和公众捐款没有任何关系。常务副会长赵白鸽表示，“如果那个声明有问题，我负全责”[21]。当然，如果调查正式启动，总会表示积极配合，但目前的任务集中于抗震救灾，此事暂放于救灾之后。直至6月社监委全体委员大会上，这一事件尘埃落定，社监委表示自身并无调查权，若公众提供新证据，社监委可建议红会会同有关部门重新调查，并表示不仅是“郭美美事件”，其他“美美”事件，社监委亦无权启动[22]。
重查“郭美美事件”未果，社监委亦深陷信任危机。5月13日，知名爆料人周筱赟微博爆料：“中国红十字会社监委实际就是‘红会公关部’，红监会的核心人物王永作为发言人，听命于赵白鸽，绑架了其他委员”，并指出社监委办公费用由红会支出，资金无法独立何谈独立调查，且社监委新闻发言人王永的公司“品牌中国产业联盟”与红会有商业利益往来，近日红会常务副会长赵白鸽当选“2013年中国十大品牌女性”，王永为其颁奖，其中关系不言自明[23]。之后社监委委员王振耀、袁岳、张勇、金锦萍先后遭受质疑：王振耀挪用善款建公益研究院；袁岳为红会做项目；张勇与红会有直接利益关系；金锦萍为红会“卧底”，五位委员相继被“起底”，把社监委推向风口浪尖。
面对质疑，王永、王振耀、黄勇、金锦萍均表示与红会绝无利益关系。其中王振耀挪用善款建立研究院一事确属子虚乌有，壹基金传播部总监姚瑶已明确表明：“直接、间接的都跟红会没关系，”实为上海壹基金定向捐助。[24]但不可否认，其中不乏利益关系的存在，委员袁岳所在零点公司承接红会评估项目，收费6万元，确属实情，袁岳已承认，并表示退回委托款，改为义务支持，如有必要，将辞去社监委委员一职[25]。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教授于建嵘指出，类似委员袁岳及其公司的这种行为是绝对错误的，违背了最基本的利益回避原则[26]。
社监委所以陷入危机，一则与其工作态度不无关系。就重查“郭美美”一事而言，之前社监委微博已声明社监委内部已对重查“郭美美事件”初达共识，之后又指出“社会监督委目前没有开会作出决定要重查GMM，真实情况是社监委王永、刘姝威两位委员的个人提议”[27]。前后不一，难以使人信服。二则爆料并非全属乌龙，王永公司并非公益社团，而是商业机构；袁岳零点公司收取项目评估费亦属实。为此6月9日社监委提出，委员任职一年及离任一年，不得参与红会的项目，提供有偿服务，并将社监委定性为红会与公众、媒体沟通的专业桥梁[28]，而非此前所称独立第三方。
社监委自2012年12月7日成立以来，并非无所作为，如调查“红会购买别墅事件”、“募捐箱发霉事件”等，调查结果令人信服。在此次抗震救灾中，监督红会善款使用的同时，联合人民网征集志愿者监督总会2000万紧急救灾物资招标、采购、物资发放[29]，其中可圈可点之处不言而喻。但此次信任危机也对社监委敲响警钟，保持自身独立性，坚定公正、公开、公平原则，履行自身职责，方能更好提升自身信任度。
四、红会踏上改革之路
中国红十字会深陷舆论漩涡，社监委亦遭质疑。常务副会长赵白鸽表示，“红会改革势在必行，只有改革才能应对挑战”，并表示“如果两到三年，还是不能翻转‘黑十字’的印象的话，我自动请求辞职！”[30]事实上，“郭美美事件”以来，尤其是此次芦山地震抗震救灾行动中，红会改革不断推进，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
其一、不断趋向廉洁高效、公开透明。地震当日中国红十字会立即发出募捐呼吁书，调配救灾物资，相继向灾区派遣紧急救援队、医疗卫生救援队、供水救援队、心理救援队展开救援工作。截至4月22日17时，已派出25支救援队，各救援队秉承人道宗旨全力救援，至28日18时，累计救治伤病群众1694人，转运伤病群众60人，搜救排查4474户，为1458人次提供心理辅导帮助，设立医疗救护点9个，搭建厕所28个，设置应急供水站2个[31]。自“郭美美事件”以来，善款使用成为关注焦点。雅安地震，红会采购招标2000万紧急救灾物资，积极配合社监委、人民网志愿者全程监督，为志愿者提供招标企业救灾物品所有生产发货抽检批条、招标书及生产合同[32]。此种监督方式为中国红会首创，得到国际红会代表范马丁的赞赏：“这种来自民间的监督是一种创新的、有建设性的方式，……而且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范例推广到其他国家红会”[33]。这种廉洁高效、公开透明之举，值得肯定。
其二、提高开放程度，完善灾害应对机制。为推动社会组织参与芦山地震救援和重建信息共享，发挥同类社会组织特长和经验，提高社会捐赠资源使用效率，探索社会组织互帮互助联合应对灾害新机制，推动中国各领域各层次社会组织的发展成长，4月28日，总会联合北京师范大学、成都公益组织420联合救援行动共同成立“4·20中国社会组织灾害应对平台”[34]。该平台是中国红十字会首次联合社会组织共同推进慈善救助事业的表现。之后，中国基金会已发起成立“中国基金会4·20救灾行动自律联盟”。历史上，红会在慈善领域可谓一枝独秀。随着世情、国情变化，慈善领域“百花齐放”已为必然趋势，2012年全国共有社会组织49.2万个，比上年增加了3万个[35]。中国红十字会主动联合其他慈善组织共同行动，无疑是其社会性、开放性的表现。
其三、努力完善法律体系。在总会的努力下，修改《红十字会法》列入预备项目，将于2013年或者以后年度安排审议。2012年6月总会已启动修改《红会法》工作，组织专家开展基层调查与专项研究，经反复修改，已形成修订稿，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总会对修法十分重视，并于第九届常务理事会第五次会议上报告修法进展情况[36]。尽管修订后的《红会法》尚未出台，但重修《红会法》无疑体现了红会改革的决心与魄力，这对红十字事业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对于红会已有的改革，赵白鸽常务副会长总结称，“一是明确了赋权方向，二是形成了核心业务体系，三是为实现这些核心业务，加强和完善了人才队伍。”然重建公信力实为当务之急，而要重拾公信力，必须在公开透明、公众参与、社会监督等方面不断改革创新。对此，赵白鸽指出：“第一，让公众了解情况，所谓知情，不光是把捐赠款物的数量公布，还应该告诉公众为什么要这样做，做了什么，未来要做什么，这样一个过程的管理，都应该做得更深、更细。第二，要让公众也参与决策，在这样一些过程中，要畅通更多的参与渠道，让公众更好参与进来。第三，必须完善公众监督机制，媒体就是公众监督的一个特别重要的载体和渠道”。[37]舆论风波将红会逐步推上改革之路，并指明了改革方向。从这方面看，客观上具有推动作用。笔者认为红会可借“三镜”（显微镜、放大镜、望远镜）审视自身，针对筹资“不得当”、财务“不阳光”、经费“不知情”问题[38]戴上显微镜，做到全面公开善款募集、使用；对于“宣传”不知晓、“谣言”难终结戴上放大镜，加强宣传、广结善缘，权责明晰、依法维权；勾勒红会未来发展蓝图则须戴上望远镜，开放怀抱、合作发展。在红会改革之路上把握好“三镜”，想必对公信力重建会有所帮助。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①] 《红十字会的无奈凸显了什么》，《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26日。
[②] 人民网：《解构近一个月中舆情场中的红会舆情》2012年7月5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705/c1008-22087030.html。
[③] 人民网：《红会社监委回应"先捐钱再进震区"等传言 欢迎社会监督》2013年4月22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422/c86800-21231135.html。
[④] 《红会：未收台500万“买路钱”：称“不捐500万不能进灾区”为捏造，境外救援由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决定》，《新京报》2013年4月22日。
[⑤] 《红十字会的无奈凸显了什么》，《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26日。
[⑥] 人民网：《专访国际红会代表：希望大家能够认可中国红会努力背后的决心》2013年5月8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508/c1008-21399031.html。
[⑦] 《红十字会的无奈凸显了什么》，《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26日。
[⑧] 《对自己的救援 雅安地震中的中国红十字会》，《南方周末》2013年4月26日。
[⑨] 《红十字会的无奈凸显了什么》，《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26日。
[⑩] 《对自己的救援 雅安地震中的中国红十字会》，《南方周末》2013年4月26日。
[11] 《抹黑还是谜团——盘点红会那些事儿》，《新京报》2013年5月4日。
[12] 《捐赠人质疑超8000万善款不知去向 红会承认未按指定项目用善款 红会：善款被用于建博爱家园》，《京华时报》2013年5月1日。
[13] 《艺术家追问8000万善款去向》，《南方都市报》2013年4月28日。
[14] 《巨额善款莫名走失，以何自救红会当思》，《南方都市报》2013年4月29日。
[15] 《捐赠人质疑超8000万善款不知去向 红会承认未按指定项目用善款；红会：善款被用于建博爱家园》，《京华时报》2013年5月1日。
[16] 《66家基金会公开芦山地震捐款流向 红会社监委拟重查郭美美事件》，《南方周末》2013年4月24日。
[17] 中国网：《红会社监会未就重新调查郭美美事件达成共识》2013年5月6日，http://news.china.com.cn/live/2013-05/06/content_19809899.htm。
[18] 《红十字会的无奈凸显了什么》，《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26日；《再查“郭美美”能否重塑红会公信》，《新京报》2013年4月25日，；《重查“郭美美”能否为红会救赎》，《新华每日电讯》2013年4月25日。
[19] 人民网：《解构近一个月中舆情场中的红会舆情》2012年7月5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705/c1008-22087030.html。
[20] 《重查“郭美美”能否为红会救赎》，《新华每日电讯》2013年4月25日。
[21] 《“3年不改红会印象就请辞”》，《新京报》2013年4月29日。
[22] 《红监会：难以调查“美美”们 定位由“监督机构”变为“沟通桥梁”委员称现有机制缺乏监督能力》，《京华时报》2013年6月15日。
[23] 《红会第三方监督为何引发质疑》，《新京报》2013年5月14日。
[24] 人民网：《北师大回应挪用红会两千万建研究院：属凭空捏造》2013年5月28日，http://scitech.people.com.cn/n/2013/0528/c1057-21645024.html。
[25] 《身陷质疑漩涡 6月9日将开全体委员大会 红会社监委身份或重新定位》，《京华时报》2013年6月3日。
[26] 人民网：《社监委独立性再引质疑 三委员忙撇清与红会利益关系》，2013年5月28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3/0528/c70731-21646868.html。
[27] 《红会：我没说重查郭美美 红会社监委新闻发言人称调查决定权不在红会》，《京华时报》2013年4月27日。
[28] 《红监会：难以调查“美美”们 定位由“监督机构”变为“沟通桥梁”委员称现有机制缺乏监督能力》，《京华时报》2013年6月15日。
[29] 人民网：《现场监督红十字会两千万捐赠物资》，2013年5月2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502/c1008-21335805.html。
[30] 《赵白鸽：不翻转“黑十字”将辞》，《北京晚报》2013年4月29日。
[31] 中国红十字会网：《红十字救援队芦山灾区工作情况一览（4月28日）》2013年4月29日，http://www.redcross.org.cn/hhzh/zh/newscenter/wszdt/201304/t20130429_24745.html。
[32] 人民网：《现场监督红十字会两千万捐赠物资》，2013年5月2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502/c1008-21335805.html。
[33] 人民网：《专访国际红会代表：希望大家能够认可中国红会努力背后的决心》2013年5月8日，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3/0508/c1008-21399031.html。
[34] 《“4·20中国社会组织灾害应对平台”成立》，《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4月30日。
[35] 《社科院发布<中国慈善发展报告（2013）>，去年红会接收国内社会捐赠总量下降近三成》，《新京报》2013年6月1日。
[36] 《红会需维护生命和道德底线——中国红十字会召开九届五次常务理事会》，《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7月30日。
[37] 《赵白鸽谈中国红十字会发展 不回避敏感话题》，《齐鲁晚报》2013年7月17日。
[38] 《恢复重建公信力要解决“五不”问题——在宣传、筹资、财务、参与、能力等方面分别解决不知晓、不得当、不阳光、不知情、不会干的问题》，《中国红十字报》2013年6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