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研究】
中国红十字会救护“临城劫车案”述论
夏雪
1923年5月6日凌晨2时50分，由浦口开往天津的编号为406的美制国际联运蓝钢皮列车在津浦铁路上风驰电掣般行驶着，当列车行至山东省界沙沟站，快到临城时，孙美瑶匪部上车持枪轰击，掳去中国游客71人，外国游客39人，这就是喧嚣一时，震惊中外的“临城劫车案”。本文在史料钩沉和整理的基础上，对“临城劫车案”中中国红十字会的救护进行考察。
一、救护筹备
“临城劫车案”发生后，中外游客被囚禁于抱犊崮，嗷嗷待脯，苦不堪言，惊悸成病者有之，奄奄待毙者有之。鉴于此种情形，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积极组织救护队，并致电各方保障救护队的人道救护，同时筹款募捐，为救护工作的开展提供后援支持。
第一，筹组救护队。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闻被劫掳游客因饮食失宜，天气渐热，蚊蝇太多，多患疾病，在理事长庄得之的主持下，选派精良之医士、熟悉之看护、机警之队员、耐劳之夫役，组织救护队，筹备一切救护需用药品器具，并同时电知历城分会嘱其就近派队前往救护。5月25日《申报》载：“凡属救护需用药品器具，亦已准备完善”。26日，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总医院医务长牛惠霖率救护队，随带赈品、药物等11箱，乘沪宁快车出发，奔驰往救。
第二，致电各方协助。为保证救护队的顺利抵达和开展救护工作，中国红十字会致电各方给予协助。23日致电交通部，请发免票凭证。25日再请交通部，要求速发免票，头等票1张，二等票8张，三等票2张，“以资遄行而免延误”。致电南京齐督军、山东田督军及熊省长、临城苏段长，请求接洽保护救护队。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庄得之致电枣庄中兴煤矿公司：“本会特派医队携带药物前来营救。该医生往来时，搭枣庄临城支路火车，均带有本会救护队佩章，务乞验明准予免费为感。” 24日致南京红十字分会，希望当救护队经过下关时，妥为照料。而各方凡能效力之处，无不竭尽全力。红会救护队，在多方支持下，终于于27日早七时半到达临城，下午顺利抵达枣庄及中兴煤矿公司。
第三，呼吁各界同胞伸出援手。因救护费用繁多，需要陆续接济，从5月27日到6月2日，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连续在《申报》上刊登《中国红十字会吁告同胞》，呼吁各界热心捐助，希望借助众人之力“使此次得竟救护之全功”。
二、救护行动的展开
中国红十字会救护队一到枣庄，立即投入救护工作：在火车上设临时医院，特分二小队随带药品帐篷设法入山进行探视，派救济队办理被掳华人救济事宜，将食物、药品、衣物等送入匪巢接济被掳华人，医务股、枣庄医队、临时医院不分外人、华人及匪徒，病患者一体诊治，如此等等，为缓和谈判、促进人质早日释放尽绵薄之力。具体情况如次：
一、接济物品。5月28日，中国红十字会即派救济队办理救济被掳华人事宜，与军务帮办郑士琦接洽商议后，遂将饼干、罐头、肉食、水果、面包、药物、衣服等物送入匪巢接济被掳之华人，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红会接济股每日入山送去物件多种，据载仅6月2、3日这两天就送去毛巾8打、鞋子50双、罐头菜32罐、衣裤40套、饼干一大箱。由此可见红会尽心尽力，量力接济。
二、全力医治被掳旅客、匪徒及其他人员。5月27日，中国红十字会救护队一到枣庄即在火车上设临时医院，迅速投入医务工作。30日、31日两天，临时医院共诊治20余人，其中也有矿局和铁路人员。因天气炎热，药品放置火车上容易受损，6月1日临时医院全部迁入中兴公司城外新医院，定名为上海红十字会临时医院，每日上午八时开诊，至下午六时半止，急症随到随诊。6月2日，有外国人、华人各四名出山，其中华人蒋理二年仅15岁，系半年前的老票，因病留在临时医院诊治。同日晚，土匪4人因患疾病来临时医院医务股救治。其中，王某患红眼，由倪承方诊治，丁某患伤风咳嗽病，由焦医生诊视，土匪大头目济某，患花柳口角炎，由二医共诊视，并给予药品嘱其带回应用。因此，匪多感念红会，颇欢迎医务队入山。6月7日山上匪首送来书函，认为红十字会“原以济世为心，活人为急”，祈求红会医务队大发慈悲，不辞辛劳，于一两日内进山“速展仁术，扶危就难”，将不甚感激之至。但红会医队屡次尝试入山医治，皆被当局禁阻。为此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致济南田督军电和枣庄军务帮办郑士琦，言辞恳切言明红会之性质，阐述救护之急切，请求“验明本会救护证书，立刻放行，俾资诊治，而重人命。”郑帮办言之凿凿，以“一般奸人每假慈善为名从中煽惑，事败垂成者屡矣”为借口，只允许救济队接济食品，红会医队不准入山。直到6月13日，被掳外人全部释放，临城劫车案得到初步解决，防军才不再拦阻，医队才得以入山救诊。期间，因医队所带药品数量有限，不敷应用，救护队之一部，与总商会代表一齐回沪，准备各项药品，续寄枣庄医队。
6月14日，红会医队医生张丹卿携看护员杜易即进山视诊，于下午二时到达后随即设帐篷诊治病人，从下午四时至八时共诊40余人，15日上午又诊治了40多人。巢云观中仍滞留有临城劫车案中被掳国人15人，因天气甚热，易感染疾病，被难人同具书函请红会医队前往“俾资看护”。于是医队于15日午后到巢云观诊视，除少数人无病外，大多数患炎症，但病情尚轻，医队人员均给服药，不日即可痊愈。红会医队除诊治新票数十人外，老票及匪徒多人均一体诊治，登记在册的共计百人。
三、积极参与交涉，争取释放人质。5月29日，红会医队与各公团联名给匪首去信，告以“带有被服、食物、药品多种，拟来贵山救护”，请求孙美瑶等派人接洽商议。匪首孙美瑶、孙桂枝、刘清元等复函，感谢红十字会的厚云高情，并对红会的仁爱表示敬佩。31日，红会派温、陈两位队员同安迪生等十余人进山安抚，匪首许诺6月1日准放8名外国人下山，大概一星期被掳游客均可放出，交涉取得了初步的成功。然而，事与愿违，直到当日下午6时，并未有旅客被放下山，医队人员担心横生枝节又请电红会。6月12日八时，枣庄红会医队焦医生、腾泽士绅六人、北京商联会一人、上海总商会一人与山东同乡会一人共同入山，经交涉，于13日晚8时，释放出被掳旅客12人，至此外人已全部释放。红会积极参与并配合各方，努力与匪方交涉，匪徒多感念红会仁爱，极大地缓和了谈判的氛围，促进了双方愿望的早日达成。
三、结语
1923年6月12日晚，临城劫车案中被掳外人全部释放，24日新票15人也完全释放，持续月余的这场震惊中外的劫车案终告一段落。随着临城劫车案的接近尾声，因中兴公司除旧有医院外，新建医院已经准备完毕，救护事项可就近办理，奔赴枣庄的红会救护队医生倪承方于6月16日回沪，18日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将驻枣庄救护医队正式撤回上海，“以资结束”，至此中国红十字会在临城劫车案中的救护任务圆满完成。中国红十字会在临城劫车案中，用救护行动，诠释了红十字人道理念和博爱精神。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